专访神山隆二：里原宿运动里的平面艺术风景如何发展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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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年 50 岁的神山隆二（Ryuji Kamiyama）是里原宿运动中的重要一员。

在街头流行文化史上，「里原宿」(Ura-Harajuku）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时代，也是最令人着迷的街区之一。包括神山隆二，创造 A BATHING APE 猿人图案的 Sk8thing，设计 BABY MILO® 和标志性迷彩图案的，UNDERCOVER 艺术总监、艺术家永户铁也，KAWS、FUTURA 等人都在这场运动中散发出独特的力量，汲取足够的养分成长。

关于里原宿中的品牌发迹史，相信大家都已不陌生，但却鲜有从平面设计、街头艺术的角度回看这段历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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适逢神山隆二在中国开设首个个人展览，Hypebeast 此番便邀请他分享自己从少年，青年到中年 40 年的经历，谈及平面艺术与里原宿街区文化的交错，从品牌主理人到艺术家身份的转变，自己的艺术创作与日本街头艺术风景的变化。

亲历里原宿，平面艺术与街区文化运动的交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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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山隆二从青少年时代开始，将滑板、朋克摇滚、艺术电影、高级时尚、涂鸦和 Hip-Hlop 文化混合在一起，在经历 10 年的街头品牌发展后，逐步向艺术倾斜，转型成为一名职业艺术家。

青少年时期属于你的启蒙时期，这个时期，你会花大量的时间去接触哪些事物？有哪些影响你比较深的人、事、物吗？

神山隆二：在 70 年代上小学的时候，我就受到哥哥的影响开始玩滑板，我真的很享受拿着用金色笔在我的玻璃纤维滑板上涂鸦，然后去家附近滑板的时光。这时候大概是日本第一次滑板热潮，冲浪和滑板文化、时尚和音乐也都是这时候在日本开始兴起。我当时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些，我们家里有很多杂志和唱片，我会趁哥哥不在家的时候看，用音响听唱片感觉确实很好。

80 年代，我 15 岁的时候用自己的钱买了第一块滑板。那时候我每天和当地的朋友一起玩滑板，像 Taku-Chang，他是大野薰的店「Betty’s」的成员，也是日本冲浪和滑板文化的先驱，那时候他对我影响很大。玩完滑板后，我住在 Taku-Chang 家，边看视频边喝啤酒，我也吸收了 Venice、Style、Fashion 等美国文化。

滑板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，我通过滑板接触到了各种文化，这种影响就是我今天的起点。上面说的这些故事很短，但实际上还有更多的情节。如果不是滑板和我的滑板伙伴，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无聊的人吧。我相信青少年时期的经历对人真的很重要。

里原宿文化普遍被锁定为从 1985 年到 2000 年的这段时间，在开始的前 10 年间，东京的街头文化/街头艺术的环境是怎样的？

神山隆二：我第一次去原宿是在上中学的时候。步行天堂、竹下通、原宿，那是非常有趣和充满活力的区域。我对原宿的理解，是从步行天堂到表参道，再从明治通竹下通到 Laforet 原宿。如果你穿过红绿灯，你会发现自己身处于现在所说的里原宿，但在过去，那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后巷住宅区。

在我十几岁的时候，我的哥哥去了伦敦，当他短暂回来日本的时候，我从他那里第一次听到了平面设计师这一词汇，之后为了学习平面设计我在一家平面设计事务所工作了一年。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作为别人的员工工作，在那之后我离开了当时的平面设计事务所。90 年代初，我常常在原宿玩滑板，当时朋友介绍我认识了 Hitomi Okawa。通过日本无政府主义者和朋克主义 Hitomi 介绍认识了高桥盾（UNDERCOVER 设计师）和他的朋友们。不久之后，我也把纸上的画变成了 T 恤，而 FAMOUZ 亦由此诞生，我也成为了一名时装设计师。

当然 Hiroshi-kun（藤原浩）和 NIGO-kun 也在，我那时每天都在原宿，渐渐地，一起玩的人数也增加了。我认为那是里原宿真正变成一种世界文化的时刻，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时光。

从青少年的成长到经营 FAMOUZ 的 10 年，你正作为参与者身处于里原宿文化的漩涡之中。在这段时间里，你是如何逐步组织起自己的关系网的？

神山隆二：在里原宿度过的 10 年与我的成长息息相关。20 到 30 岁，那时我还年轻，生活节奏很强，从一个感觉一直在玩的环境开始到开了一家店，之后设立了一个办公室，因为我的朋友们每天都来办公室和店铺，自然而然我也就从早到晚每天都在里原宿了，新朋友也变多了，品牌规模也变大了，但我的立场一直都没有变。

在平面艺术与街区文化运动的交错下，给整个里原宿运动带来了哪些推动力？

神山隆二：里原宿文化是属于年轻人的文化，最初是从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开始的，被一些行为举动所吸引聚集了一群人。我相信在任何时代，不管什么东西在东京都会被「正确传达它的人」所传播。我并不是说这一定是对的，但我认为毕竟，艺术和时尚都在「街头」，给发现它们的人留下深刻印象，随后在「正确传达它的人」的不断传播中，让文化有一个质的飞跃。

毫无疑问，里原宿文化传播到了其他城市，并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一场重大的革命，时尚也发生了很大变化。我见证了它的起源，参与其中对我来说是一次很棒的经历。当过去不认识我的人买了我的画，后来知道了我，谈话就变得热闹起来，这不是一个好故事吗？

从品牌主理人到艺术家，日本街头艺术风景的变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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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 年来，神山隆二与包括 United Arrows Ltd.、BEAMS、FREAK’S STORE、JOURNAL STANDARDS、adidas、bern、STRIDER、lesque skatebords、NIXON 等多家公司合作，提供艺术作品。此外，神山隆二也是亲身深入自然的户外主题成员。同时，他与时尚造型师 Akira Ishikawa 和插画师兼艺术总监Jerry Ukai 组建了艺术团体「ULTRA HEAVY」。目前神山先生在经营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服装品牌。

为什么会选择结束 FAMOUZ 并开始艺术家的事业？

神山隆二：那可能是一个我想要改变自己的时候吧。随着岁月的流逝，我会问自己，在品牌完成后，我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多少年。我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，并完成了一个品牌的工作。那个时候，我觉得周围的环境开始一点一点的改变。我也因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而感到有些局促，并想要寻求下一个变化和刺激，使我走上了艺术家的道路。

在你经营 FAMOUZ 的阶段，这个时期你的平面设计和创作，有哪些特点？有什么巨大的转折点？

神山隆二：80、90 年代一直对我影响很大。我所经历的 80 年代和 90 年代的图形和艺术文化世界非常酷，我至今仍然不认为它已成为过去了。

在开始 FAMOUZ 之前，我都是自己手工绘制图形、排版，然后制作成拼贴画。我是跟着手绘长大的，手绘很麻烦但是我喜欢手绘，手绘时诞生的设计至今还留在我自己的记忆中。在那个年代一台 Macintosh 真的要几百万日元，还没有普及，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去朋友的办公室蹭着用，用尽可能少的字体做文字，然后打印出来，当天就拿去卖。当后来我有了自己的电脑时，我就开始每天疯狂地设计。我周围的每个人都一样，我们本来都处在一个没有 Macintosh 的环境中，所以我认为拥有 Macintosh 带来了设计上的变化。虽然我以前都是用手绘和剪切粘贴做拼贴画，但是从某天起电脑就变成了一种扫描和提交稿件的方式。

你在街头的经历如何转化到现在艺术创作上的？

神山隆二：我想在我刚接触平面设计和平面艺术时，就是「一见如故」的「爱」，能感觉到的一定会伴随我的一生。我想我对喜欢的感觉并没有什么改变，所以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。简单来说，我的设计并不会变得可怕。我想知道我是否能从中创作出一种恐惧感，但经常被说它很可爱。是因为喜欢可爱的东西吗？就算想画得帅气一点最终也会变成好可爱。是用色问题吗？为什么呢？

你的作品中有哪些具有象征意义的元素和色彩？他们是怎么「出生」的？

神山隆二：当我刚开始画画的时候，我想我在各种表现方式上都很挣扎。在我真正去考虑艺术家这条路的时候，我就想去创造一个在某个时候会成为偶像的角色。我觉得这是里原宿时代的烙印，也是街头时尚图形中的一大习惯。

「Ratface」是在 2016 年涩谷的展览上诞生的，那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，涉谷栖息着很多大老鼠，看着它们，我也试着创作。起初，这是一个关于老鼠住在地窖里的故事，老鼠脸的世界观。现在，我想要表达的是从地窖出来的样子，开启一段旅行，而且在当前难以行动的世界形势下，通过创作进行妄想之旅是一段有趣的时光。「Stupid Bubbles」是这次展览中诞生的全新形象，是「Ratface」在新世界中穿梭于时空旅行并相遇一班新朋友们。

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你在艺术创作中的材料和工具吗？

神山隆二：一开始，我的作品大多是丝印拼贴，但近十几年来，我专注于「喷涂」和「毛笔书写」。同时，我也很喜欢霓虹灯管，最近也在做陶瓷等立体作品。我非常喜欢并享受与新材料的对话的过程。我使用很多材料和工具来创作我的作品。我喜欢使用各种工具并试着与我想用的材料结合起来，我试着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不假思索地工作。

我想这大概是我做衣服时候的习惯吧，我总在研究新材料和零件组合的方式。在里原宿期间，我真的全力以赴地挑战新事物。

你上面也提到你做衣服时的习惯也有延续到现在的艺术创作上。那么在和你一同成长的人中，哪位对你的影响延续至今呢？

神山隆二：我有很多朋友和熟人都发自内心地热爱街头艺术、平面设计的，我认为这其中自然有许多可以交流和学习的东西。我心中有一个英雄，Sk8thing，他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，自我们相遇以来，这份事实一直都没有改变。我认为他的经历和创造是未知的。

大概在 2004 年，我收到了旧金山 FIFTY24 GALLERY 代理机构的邀约去举办展览，本来我有打算办个人展的，但是当时和 Sk8thing 的关系很好，有很多时间出去玩，所以就问他：「你愿意和我一起去？」考虑到这一点，我召集了其他艺术家朋友并将其作为群展进行。当时发生了很多小插曲，例如有些作品在机场丢了，参展成员之一的宇川君（Naohiro Ukawa）为了完成作品，在当地采购了一部分材料并完成了作品；在开幕晚会上，我们所有成员都做起了 DJ，宇川君做了 VJ；还记得当时我和小新（Sk8thing）都戴着两条大面罩围巾，那简直是太棒了！

后来当地的工作人员还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在洛杉矶的展览，然后同年我们又去了北欧，在当时也是一段不同寻常的旅程，和大家在一起真的很有趣，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。

现在这个时代做艺术创作，与过往你经历的里原宿时期，有什么转变？

神山隆二：我觉得在接触和接触之后，很多方面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。在现在这个时代，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在手机上观看。但于我而言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，我希望不是仅仅将作品拿在手中（指手机），而是让作者和观者都真正看到作品本身，这会更令人兴奋和感动。我不觉得「唾手可得」有什么不好的，因为这很方便而且它能广泛被传播，但如果可以的话，我会更想去尝试直接与艺术互动。

再到创作的时候，我觉得和以前画画的日子不同，现在日本有很多监控摄像头，所以变得很「不好办」。不过我还是觉得，街头还是最棒的！我周围有很多艺术家朋友，他们仍然继续保持在外出画画，我觉得真的是非常帅气。

可以介绍一下您在中国的第一个展览吗？你为此做了哪些准备，又专门为展览创作了什么样的作品？

神山隆二：首次在中国展出，我真的是非常兴奋。每次开设展览创作时，我都会选择一个主题并进行绘制，但这一次可能是我第一次按照如此明确的主题进行绘画吧。 COVID-19 已经持续了三年。我喜欢旅行，而现在每天在家和工作室之间来回穿梭，这种压力和隐忍成为了让 Ratface 进入迷宫般爱情新世界的主题。我尝试使用以前从未混合过的颜色进行绘制。「WANDERLUST」是漫游世界的开始，请一定要来到会场，祝大家玩得开心！

「WANDERLUST」展览现场带来了艺术家一系列以「RatFace」和「Stupid Bubbles」为主的新作，8 个带有温暖色调的霓虹灯作品和 2 个陶器作品。为加强与观众的互动，主办单位 SAGE HOUSE 与神山隆二亦将此前出现于日本个展上的屋子概念「搬到」现场并重新演绎，更设置了一个全新的体验空间。感兴趣的读者不妨前往。